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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穿成美人计里的美人儿》TXT全集下载_14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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督察使脖颈一缩,而后朝城楼大声道:“我乃长尧王手下督察!今受急令返回东安复命,任何人不得阻拦!”

说话间,两人已又靠近了不少。守卫像是没听见他的宣告,手中长矛一横,拦在前方:“可有通关文书?可有身份令牌?”

此时,若一个回答不对,守卫身后的城门就会立时关闭。惊起了守军的警惕性后,再想破关,就只有正面强攻了。

短匕翻了个面,用在寒风中冻得冰凉的刀刃提醒被它威胁着的人谨言慎行。督察使打了个哆嗦,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丢过去,没好气道:“看看看!看过了就快放爷爷过关!——这鬼天气!”

他粗暴不耐的语气反而打消了几分守卫的怀疑。他草草检视过令牌,扬手掷回来,随口道:“官爷这是怎么了,一身如此狼狈?”

督察使呸了一声:“路上遭了贼!”

被半真半假骂成贼的符骞低眉顺眼,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名挑担小厮。

确认过身份,守军便让出道路,放二人过去。督察使当先过门,走出数步,却听身后符骞“哎”了一声。

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,似乎是城门雪滑,让他崴了脚,把肩头担子撂在了地上。

“官爷,你家小厮没跟上啊!”身后守军喊道。

督察使不为所动,背对城门,心中冷哼。

——平日惯用的双锏就有几十斤重的征西将军会挑不住这么个担子?谁信啊!!!

他不仅不转身,反而迈开脚步,一言不发,沿着中央的步道开始狂奔。

玉屏关建在巴岭之中,谷深路险,故而占地不大,他只要在骚乱波及全关之前穿过另一边的关门,就能算是逃得一命了!

“官爷!官爷?”守卫又喊两声,见前方一身狼狈自称督察使的中年男人毫无反应一心奔跑,疑心顿起。

他追出两步,又想起那人带来的小厮还在后头,于是喊了同僚前去追赶,自己又往回去。

却见刚刚还跌坐在地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,扁担两头的筐上,遮布被掀开,里头的东西正被男人握在手中。

——是通体黑沉沉,唯有尖刺顶端泛出点点银光的狼牙棒!

符骞惯用的武器其实是锏,但锏善马战,论步战,还是狼牙棒更有压迫性。他掂了掂手中重量,侧头看了眼满面惊色的守卫,眯了眯眼。

“敌袭!”守卫下意识喊叫出声,见符骞看过来,反射性地把长矛平举在身前,想要阻挡片刻。

符骞却压根没再往他的方向看。他一跃而起,手中狼牙棒带着全身的力道,重重砸在玉屏关关门的门轴之上。

清晰可闻的一声裂响之后,半扇关门肉眼可见地歪了。

一击既中,符骞从怀中掏出一枚火折子,点亮之后旋身避开守卫后知后觉刺来的长矛,投进被忽视许久的藤筐里。

一簇火光一闪而灭,然后尖啸声窜天而起,在昏色中炸开一道明光。

四面八方一片寂静的山林,突然传出隐隐动静,仿佛什么野兽正在觉醒。

而玉屏关正中的门洞里,符骞已一个横扫,击断了围攻的数名守军手中长矛,却并不往里走一步。

他回头看了看路尽头惊起的林鸟,唇角勾起一个在平时绝难得见的带点恣肆的笑,朝抽出腰刀重又冲上来的守卫、城楼上开始惊呼喧哗的卫兵、以及门洞那边渐渐汇聚,往这边过来的关内军队,扬了扬下巴。

在麾下兵马到来之前,他将又一次,一夫当关。

玉屏关是山间小关,只有一个城门的那种~

第42章

尽管若宿鸣在这里,肯定会狠狠批评他这行为是不要命了——但符骞敢这么做, 还是右几分依仗的。

玉屏关是建在巴岭两座险峰之间, 小而窄的一座险关。横不过百步,纵深也没有多大。与那些其内自成“关城”的重关对比, 它纯粹是胜在地利——居高临下地俯视攻过来的敌人时,滚石、□□和诸多守备器械的威力可以最大化, 而狭窄的地势又使得敌人的人数优势毫无意义。

正是凭借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,才有了历史上无数在此以少胜多, 数千守军却能坚守数十万大军的进攻数月的事迹。

但这些优势, 当敌人人数极少, 且就堵在门洞处时,就成了劣势。

狭窄的门洞本是方便关门破开之后的巷战, 现在却使得身处其中的人无法被围攻,更不用说使箭。高大的城墙本来是增加蚁附者的攀爬难度, 现在却也让从城墙下悬吊人下来变得难上加难。

符骞一个侧身, 攒过来的几柄长刀撞在一处, 他则从下而上一记猛挑, 有几个没握好的军士,手中刀顿时飞了出去, 顿时失去了兵器。但人又被身后的战友堵着,进退不能,只能干看着符骞手中两根乌沉沉的狼牙棒,不知所措。

而符骞不杀最前头的这一排兵,后面带刀的兵士又凑不上前来, 一时间门洞之中,竟还有几分诡异的和平味道。

符骞踢开脚下被巨力打到弯折的废刀,看不出半点疲态:“你们应该有人去报给王祜知晓了吧?”

态度自然,仿佛和对面的兵士不是剑拔弩张,而只是友好切磋。于是有人下意识回道:“这等小事尚不必劳动将军!”

符骞笑道:“你们的习惯我是知道的,不必嘴硬,一会儿我——啊,来了。”

从讯号发出的一刻起,就已隐隐浮起的震动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。裕径两侧山中,源源不断地冒出披甲精兵,黑压压一片齐齐向玉屏关而来。

城头守军急忙射箭,但被间夹排布的甲兵挡去了大部分。剩下的箭支零零散散落在阵中,不成箭雨之型,便也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了。

城门已毁,无需蚁附,这样的情况下本该推出刀车挡住城门。但门洞中还进退不能的那一批军士此刻已成了最好的缓冲带,即便后军不顾他们死活把刀车往门洞中填,来犯者也完全可以用守城士兵的尸体堵住刀刃,继续前行。

前排的盾兵张开一道小口把符骞纳入阵中,稳步推进。而原本堵在门洞处的守军在此压迫之下只能一步步后退,最终让出了门洞,前军踏入关中。

怠惰已久的关卡,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,反应得就像个生嫩的幼童。

“符伯功,你突袭玉屏关,是想做什么?”身后城墙之上,一道声音穿过满耳喧杂,传至符骞耳边。

一员鬓发斑白的老将立在那里,手中长弓拉得满张,箭矢如星,遥指符骞头颅。

是王祜。

督查使说他认识王祜,实则符骞自己也与王祜有几分交情。不算多,也就是同席饮酒,同帐练兵的关系。

此刻见王祜出来,符骞也是扬声道:“吴胤无德,我知你不是迂腐之人,不如令你麾下众人缴械,一同并入我军,也免了无谓的杀伤?”

听到这话,王祜明显沉默了一会儿,手中长弓也松了弦,垂在身边。他静静地立在城楼上,往下看着已经进城的甲兵。

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就要答应的时候,他重又张弓搭箭:“虽然很想像你说的一样做,但玉屏关毕竟是我的职责……人在关在,绝无例外。”

语毕,手中弦松,羽箭穿空而过,直直射向符骞面门,符骞手中狼牙棒一转,轻易把这支箭击飞出去。

王祜见一击不中,也不执着,箭头立转,而后接二连三地,力道与准度都远超一般箭矢的羽箭四散而落,穿过盾与甲的空隙,直击兵士的咽喉等薄弱处。

一时间,混战的兵士黑甲的一方竟被他一人压制得显出颓势,推进一时停滞。

王祜就在城楼上,还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援着这片战场。进入巷间混战后,将领的统筹便已无过大作用,双方人马混杂在一处,拼的就是平日实打实的训练和白刃相交时的一腔血勇。

符骞沉声道:“玉屏关今日必破,你却又是何必!”

王祜站在城垛后,闻言视线在这边停驻了片刻,不作回答,仍是继续发箭。

符骞垂眸,忽然对身侧的亲兵道:“给我一张弓。”

亲兵背后正好背着张普通的弓,闻言连忙取下递给他。符骞接过试了试,第一箭尚有些乏力,擦着城墙上军旗而过,第二箭便拉满了整张弓,绷得木质弓身几乎能听见木片被弯折的吱嘎声——

而后“啪”地一声,弓弦乍断,但在此之前,弦上之箭已经射了出去,混在空中零零散散的流矢中,直射城头王祜的面门。

王祜正面向这边,理应看得清清楚楚,却是一步不曾动,连手中的弓也放了下来,遥遥与符骞对视。

即使这距离连看清表情都是奢侈,符骞依然读懂了他的意思:玉屏关今日必破,而他王祜也不可能就此投降,故而不如舍弃一名主将,尽早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战斗。

在旁边侍卫后知后觉的惊呼声中,那一支断弦之箭擦着王祜的面颊而过,弦断的那些微影响,还是使他射偏了。

“将军!您被那人盯上了,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,这里太危险了!”惊吓之余,侍卫立刻劝道。

王祜一动不动,仍然稳稳立在那里——像个靶子一样立在那里,手中弓张矢落,脚下寸步不移。

符骞仰头看着,忽然抛下手中废弓,将狼牙棒往背后一收,踩着身旁的建筑石基一跃而起,整个人堪称轻盈地踏着各处近乎不可思议的落脚点,飞速接近王祜所在的城垛。

注意到他的兵士,但凡手中有弓,都把箭矢瞄准了他,却被他一一闪过。符骞最后单手扒上城垛,另一只手操着匕首击飞了来到自己面前的两枚流矢,手上用力,一个翻身就站在了王祜面前。

周围的侍卫围拢欲攻,被王祜喝退。他转过身,信手把长弓挂在一边,看向符骞的神情平静:“来了。”

符骞道:“投降吧,没必要无谓地送命。”虽然已经站在了这里,但符骞并不想杀他。

王祜笑了:“职责所在。”

他抽出腰刀,比了个进攻的姿势。

符骞皱眉:“吴胤他不值得。”

“或许吧。”王祜摇头,“但至少我在东安的家人是值得的。”

符骞还想再劝,王祜已一刀劈下:“不必多说。距上次你我过招也有多年,上次打了个平手,这回便再来练练吧!”

符骞后退两步,重又抽出匕首,却不肯再往前。

上次过招,他还是舞象之年,王祜则尚在壮年。而如今,王祜老迈,他还身强力壮,结局是不用多说的。

王祜却不肯退,一把长刀舞得生风,步步向他紧逼。

符骞抬手架住劈至面门的一刀,低声道:“非得如此吗?”

王祜仍然带着点笑意,身形交错间,同样轻声答道:“待你拿下东安,或可手下留情,照拂我妻儿一二?”

“你现下降了,也不是没有办法转圜!”

“不必了。”王祜淡道,“你还在磨叽什么?”

天色已近乎全黑,因为猝然打响的战斗,本该举起的火把没有点亮,一片昏黑中,两人只凭着直觉和记忆里对方的习惯过招。

刀刃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单调地响着,符骞习惯性地又递出一刀时,忽然察觉手下刀刃穿破了某种柔韧的人体组织。

他下意识拔刀后退。但为时已晚,老将黑色的剪影顿在原地,而后一个后仰,直直栽下城垛。

入夜的风声似乎都静了片刻。符骞垂眸站了会儿,抛下染血的匕首,喝道:“王祜已死!玉屏关已破!缴械不杀!”

还在外围的侍卫匆匆往这边跑,城墙下发现动静的黑甲军士也开始向上冲。两拨人再次对撞时,有甲士听到了符骞的喝声,不论真假,也跟着大喊起来。

声浪一圈一圈往外传去,过不了许久,整座并不宽敞的关中已回荡着一致的声音。

“王祜已死!玉屏关已破!缴械不杀!”

原本,赋闲五年突然被拉入战时状态的玉屏关守军士气就不高,而今天色已黑,周围一片混乱,似乎尽是敌人,还传来这样打击士气的呼喝,又见原本凶悍的黑甲士兵果然放缓了攻势。松懈之下,大半的守军顿时都放下了刀剑,摆出投降的姿态。

金属落地声此起彼伏,喧闹的玉屏关突然就静了下来,不知是哪一个率先点起了火把,一团橙黄的光晾在道中,引得所有人同时看了过去。

举火把的士兵发现自己突然收到万众瞩目,待在原地不知所措。符骞收来一捆火把走过去,从他的火把头上借了火,而后一支支传开,于是橙光色的光就由一点扩散成了一线,而后默默散成一片。

守军缴械后都靠拢在一边,黑甲兵士则几人一组,收敛着留在街上的尸首。这场战斗结束得虽快,但刀剑无眼,终究不能避免伤亡。

另一边,符骞已遣人去寻伤药和大夫,又分了人去烧热水,此时另有些兵士喊着:“有受伤的,不拘哪边,都来北边棚子里领伤药和热水冲洗!”

兵士们便都汇集过去。一时间,关中竟有了几分井然有序的和谐味道。

直到关外忽然又传来了沉重的车轮和马蹄声。

第43章

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士兵们都还残留着被激起的警惕心。有听见声音的顿时喧哗起来:“外面来人了!”

“听那动静,人数不少……”

也有人想起来:“门还是坏的呢!”

原玉屏关的守军一时失措, 失去了主将的他们本就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不安定感, 此时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。符骞带来的亲兵则分了人飞快地跑去通知符骞,毕竟声源是河西道那边, 可能是敌人,也可能是扈郡派来的增兵。

百夫长们则自觉集合手下还能战斗的兵卒, 聚到城门处,随时准备进行反击。

符骞此时刚从王祜的居所离开。

局面甫定, 他分派下基本的任务以后, 就带人到了城墙之下, 举着火把找寻王祜的尸身。好在那片城垛之下是一个僻静的角落,上头还有树枝阻挡, 他们找到老将军时,他还没有被来往的乱兵践踏, 也不曾因为从高处栽下而变得面目可憎, 仍是一副安稳平和的模样。

除了颈间那道深深豁开的血口。

符骞命人把他带回居所, 整理遗容, 便去寻厨房要了壶酒,登上靠着岭东道那一边的城墙, 踩着城垛慢慢地喝。火急火燎的兵士赶过来寻他时,他刚放下一只空坛,目光沉沉地落在漆黑的夜色里,不知道在看些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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